第8章 不睡你 就追你

秦淼不知道荣靳年用了什么方法将那帮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身上,她哆哆嗦嗦躲了几日,竟发现没有可疑人员前来找茬,顿时放宽了心,又开始没心没肺做起她的小老板来了,只是脑子里偶尔还是会想起荣靳年。

不老不死,孤孤单单活在危险重重的旅途之中,没有亲人没有朋友,这样的人生该有多痛苦,想着想着眼眶又开始湿润了。

年少时的种种总是浮现在她的眼前,人越老越怀旧,想来也是真的。可她只有一条小命,牵挂太多,实在玩不起,只能就这么偷偷想着念着了。

陈辞给她打过两次电话,说是任念白满世界找她,问她要不要来小酒馆跟任念白再续前缘。

秦淼当然是拒绝的,那时是心里存了一口恶气,非要撒出来才好,如今哪里还有那种心思?她不信佛,也开始日日念起大悲咒来,只希望荣靳年能快快乐乐的,平不平安都不打紧,他反正已经是个不死不伤的僵尸了。

都说菩萨管着人的欲望,要六根清净才灵验,她怎么敢胡作非为,起码菩萨要圆了她的梦才行。

陆芳苗来到“也行”古董店的时候,就看到秦淼像个老年人一样坐在摇椅上,身上裹着一层绒毯,手上拿着一本佛经在碎碎念念。她当初就不希望秦淼接手古董店,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过得像个老年人一样,表情还神神叨叨的。

她一把抢过秦淼手里的佛经说道:“淼儿,你说你成天待在这里,不是见鬼了吧?”

秦淼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,站起来讪笑一声,“妈,您怎么过来了?我就是念佛经静静心,怎么可能见鬼?”

没有见鬼,倒是见到了僵尸。

陆芳苗笑了一下,“来看你死了没有,成天成天不着家,小时候看你内向身体弱,让你去学跆拳道,你却学成了个野猴子,十天半个月也不露一次面。别怪当妈的狠心,要不是爸拉着,我早就把你那两条腿打断了。”

秦淼笑了一下,撒娇似的搂住陆芳苗,还像个半大点的孩子那样。

“好了好了,别撒娇了。”陆芳苗说,“妈妈来找你是有正事的,你陆怀远表哥要结婚了,陆家打电话过来了,说我们家无论如何也得去。可你外祖母身体不好,得要人照顾着,所以这一次我特地请了长假和你一起回湘西老家参加怀远的婚礼,你爸爸则在医院照顾你外祖母。”

“外祖母怎么了?”

“老毛病了,一到这种天气就腿疼,不打紧,就是想你了。”

“那我回去看看她,我也很想她。”

“等从湘西回来了再去看她吧。”

秦淼皱了一下眉头,扁着嘴说了一句“我不去”。

出生至今,因为陆芳苗从小在湘西那地方受到过惊吓,所以秦淼一次也没有回过老家,那地方总感觉透着一股邪气,也不知是秦淼的臆想还是什么,从小就对那个地方很是畏惧。长大了当背包客,也总会避开湖南,就连长沙都不曾去过。

“不去不行啊,好歹看在你外祖父的面上也要去啊。”陆芳苗也觉得诡异,陆家人在电话那头强烈要求秦淼回去,她也不是很明白,可转念一想,秦淼好歹也有陆家的血脉,出生至今确实应该回去一趟。

秦淼虽然不情不愿,可一想到那是外祖父和外祖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,就觉得有必要回去一趟,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。

陆芳苗见她好不容易乖了一回,语气也就不再那么强硬了,嘴里叹息道:“你要是有毛毛那么乖就好了。”

“她哪里乖了?”秦淼忿忿不平,小声反驳着。

“哼,再不乖那也比你强,好歹人家有那么一个有上进心的男朋友,你呢,你屁都没有一个。”

切,林毛毛那么一肚子坏水,也就找袁一峰这么一个男朋友能拿得出手了。秦淼知道陆芳苗被林毛毛灌了迷魂汤,也就不再说什么了,只感叹自己没有林毛毛那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。

陆芳苗走后不久,秦淼又接到了陈辞的电话,陈辞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。说来说去又是那任念白,真跟块牛皮糖一样,走到哪儿缠到哪儿,出去开房睡觉都躲不过,索性就将秦淼的地址告诉他了。

秦淼惊呼一声,“你奶奶的,就这么把我卖了,你还有没有人性!”

陈辞在电话呸了一声,“哥们儿还算坚持得久的,谁叫你惹了那臭小子,你可不知道那臭小子有多横,一个小畜生。”

电话还没说完,就听到任念白觍着脸进来,一口大白牙笑得可灿烂了。他个头高,一把勾住秦淼的脖子,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小姐姐。

秦淼挂了电话咳嗽一声,拍拍他的胳膊说:“你松开。”

“我不松,我一松开小姐姐估计又要走了。”

任念白敢情是在蜜糖罐里长大的,这么大一人了,撒起娇来一点不含糊。秦淼不动声色地观察他,觉得这人要么是真傻,要么是装傻,学刑侦的估计也傻不到哪里去。

“我能走哪儿去,老巢都被你找到了。”秦淼拉开任念白的手说,“你松开,我要被你勒死了。”

任念白这才笑嘻嘻放开她说道:“小姐姐那天怎么跑了,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,又没有电话号码,你可知道我有多伤心。”

秦淼说:“你行了啊,别给我上脸。那天我真是喝多了,咱俩就此打住。”

任念白脸一垮,那张脸没有笑容了乍一下看到竟有些骇人。任念白年纪虽然比秦淼要小好几岁,可是长得显年岁,剃着短短的刺头,鼻眼深邃,轮廓像是刀削的一般,如今瞪眼看着秦淼,竟有些穷凶极恶的模样。

秦淼虽然被惊了一下,但是很快回过神来,立马凶巴巴地拍了一下他的圆脑袋,“瞪什么瞪,你要吃了我吗?”

难怪陈辞骂他小畜生,不笑的时候,板着一张脸,确实像个不通人性的小畜生。

任念白沉下脸说:“我就是想吃了你啊,怎么了,敢情那天是耍我的是吧?”

“行了啊你,再说下去就有点腻歪了。”

“你是嫌弃我了?”任念白突然脱了自己的上衣,露出精壮的身体,八块腹肌人鱼线,果然不愧是警校的学生,身板锻炼得有模有样,脖子还戴了一个玉葫芦样子的项链,秦淼喜欢这类雕刻精致的东西,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。

秦淼手捏上那个玉葫芦,好像还有点分量,“这东西挺好看的。”

“我从小就戴在身上,这可是我的传家宝,你要是跟我睡一觉我就送给你。”

“得了,你这传家宝也忒不值钱了吧。”秦淼看了他一眼,将他的卫衣从地上捡起来扔到他身上,这小子身材的确很惹眼:“赶紧穿上,你说你这么有资本,干嘛找我啊。”

“我就喜欢你啊,对你一见钟情呗,你不知道你唱《关于郑州的记忆》时有多迷人,简直就是行走的多巴胺。”

“所以让你分分钟想上我?”

“不上你也行,我想追你。”任念白又恢复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。

秦淼一阵恍惚,看着任念白的笑容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。那时候叶西沅痞里痞气地拿着铁棍要来打她,结果打着打着,却说要追她。

“你知道吗?曾经也有一个人说要追我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他死了。”

“这是个段子吗?”

“你就把它当成一个段子吧。”

“一点也不好笑,反正我要追你。”

任念白好像真的赖上了秦淼一样,乖乖巧巧坐在她的店铺里,像只大狼狗一样,时不时拿着幽怨的小眼神看她。

到了傍晚的时候,秦淼端着一碗饭去了巷子口,任念白也跟着出去了,就看到巷子口蹲了一个乞丐。

秦淼说:“虎子啊,我过两天要出远门了,你到时候自己买吃的去。”

虎子瞪着两大眼睛看着秦淼说:“姐姐去哪儿?”

任念白也看着秦淼,原本笑嘻嘻的脸又垮了下去露出一脸凶相。

秦淼拍了任念白脑袋一下,“还瞪我,反了天了。”

任念白脾气上来了,抓着秦淼的手腕说:“你去哪儿怎么不跟我说?”

蹲在地上的虎子以为秦淼受欺负了,站起身来推了任念白一把,结果发现对方竟然纹丝不动。任念白横着一张脸,眼神锐利地扫过来,虎子缩了缩肩膀,又小心翼翼地蹲在了地上。他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,看这样子就知道那任念白虎头虎脑的,一看就不是个善茬。

秦淼骂了一句“我回老家参加婚礼,你把手松开,勒疼我了,你个狗崽子!”

任念白这人吧,顺毛捋的时候是个听话的,触了逆鳞就变成了个小畜生,竟还朝她咧嘴龇牙。

任念白松开她的手之后,又乖乖巧巧黏了上去,露出大白牙齿,眼睛弯弯的,他是个刺头儿,个子又高,笑起来反倒没了悍像,像只乖顺的大狼狗似的。他说:“姐姐,我是真喜欢你,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?”

秦淼看了一眼虎子,又看了一眼任念白说:“我怎么对你不好了?你这是给脸不要脸,非要跟我来横的,我告诉你,我秦淼从小挨打,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,怎么,把你做警察的威风耍到我身上来了?”

任念白举手投降,嘴里念叨着:“行行行,我以后再也不跟小姐姐动手了。”

等好不容易送走了任念白之后,秦淼终于松了口气,赶紧从楼上装好行李,一路去了外祖母调养身体住的乡下院子,估计任念白找不到她的人,过两天就消停了。

秦淼想,小孩子心性,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作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