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雪狼
因为怕被警方盘查,车子一路上都是走的比较偏僻的公路,有些地方还没有水泥路。
车一路颠簸,秦淼坐在车里,因为没有系安全带的原因,她一下没坐稳,整个身体都被颠簸得跳了起来,头狠狠撞在了车顶上,发出一阵巨响。
秦淼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说:“我靠,会不会开车啊,这要再这么开下去人都要撞死了。”
开车的司机见龙五爷对她喜欢得紧,便不敢怠慢了,嘴里解释着:“这也没有办法啊,这处都是荒郊野岭了,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公路。姑奶奶,您可抓牢一些,前面的路都是这种黄泥巴路,坑坑洼洼的。”
龙五爷闷声笑了一下,将她的手牢牢抓住,“我们是去倒斗的,你以为呢,还想走那些康庄大道?”
“我可一点都不想去,是你们逼我的。”秦淼倔强地看着龙五爷。
“那倒是,谁叫你是个挺关键的人呢?”龙五爷打开窗户,点了一支烟,深吸了一口,然后烟雾缓缓从鼻腔里飘出来,“这烟,劲道不够。”
“你到底是怎么从狱中逃出来的?”
“想知道?”龙五爷说,“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,告诉你也无妨。”
秦淼一听这话,顿时起劲了,龙五爷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,“要不你亲我一下吧。”
秦淼顿时失了兴致,在心底了暗暗骂了一句老流氓。
龙五爷见秦淼一副气鼓鼓的模样,笑着说:“不要骂我,腹诽也不行。”
夜里的时候,几辆车子停在了一处茂密的林子里,落了雪的林子更显荒凉。他们在雪地里支起帐篷,然后捡了些干柴生火取暖,顺便弄了些吃的,一些粥和一些肉类,还有带来的压缩饼干。
荣靳年毫不忌讳地喝着一袋子血,他只对人血感兴趣,也不怕冷,便一个人坐在没有火光的阴暗角落里。秦淼走过去将毛毡垫在地上,坐在了他旁边。
他将袋子里的血吸食干净,舔了舔嘴角说道:“这儿冷,你去烤火吧。”
秦淼摇摇头说:“我就想跟你坐在一块儿。”
“你不怕我突然失去理智吗?”
“你是人,又不是野兽,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理智?我不怕你,一点儿也不怕。”秦淼将头枕在膝盖上说,“你看我那么怕死的一个人都不怕你,其实啊,你一点都不可怕。”
“是吗?”荣靳年讪讪笑一声,模样有些苦涩,“我都知道的,你不用安慰我。”
“谁安慰了?我就是不怕啊,我的命是你救的,就算死在你手里了,我也不亏啊。”
荣靳年想摸摸她,又想抱抱她,最终却是什么都没做,他对秦淼通常是这样复杂的情感,舍不掉又拿不起,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,心里一阵酸涩。他闷声说:“说什么话,命是自己的,要好好活着,永远都不要放弃求生的欲望。”
当然是不会放弃的,秦淼想,荣靳年的生命那么漫长,她总归要好好陪他几十年的。只是想到她以后老掉牙了,他还是青葱少年的模样,不由觉得一阵酸楚。
晚上睡在帐篷里的时候,帐篷外突然发出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。秦淼听着声音,知道外面是下冰珠子了,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秦淼穿好衣服爬出帐篷,外她一脚踩下去,脚下的积雪竟然快到她的小腿肚了。
龙五爷一边喝着粥一边感慨:“这雪下得真不是时候。”
就在这时,秦淼好像听到了一些异常的响动,她回头看了看那些正在收拾帐篷的人,低声问了句“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?”
他们停下手上的动作,仔仔细细地听着,他说:“确实,好像是有什么声音……”
还没等他把话说完,就看到一头浑身雪白的狼突然冲向了那个正在收拾帐篷的男人。那头凶猛的狼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,新鲜的血液喷洒在了洁白的积雪上,仿佛还冒着热气。男人朝秦淼伸出手,嘴里喊着:“救我,救我,我的儿子还等着我回去!”
秦淼一步一步往后退着,突然一颗子弹打在了白狼身上,那白狼呜咽一声,藏在雪地里的白狼都站了起来,那些狼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荣靳年站在站在秦淼身旁,拉着她的手说:“别怕,跟紧我,那些狼都聪明着,肯定会避开枪口,到时候肯定会将目标放在你身上。”
秦淼点点头,看着那些白狼,而其中一只硕大的白狼站在制高点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淼这边。
“砰砰砰!”几声枪响,那些白狼看着自己的同伴倒在了血泊之中,顿时目露凶光,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冲了过来。
秦淼只看到一头白狼腾空而起,就在爪子要落在她身上的时候,荣靳年挡在她身前,两只手如同铁钳一样牢牢按住了白狼的喉咙。荣靳年低头,露在外面的獠牙一口咬在了白狼的皮毛上,底下的白狼拼命挣扎着,那尖锐的獠牙还是穿透了它厚实的皮毛。
荣靳年的手突然用力,那如铁钳一般的手狠狠穿透了白狼的身体。荣靳年抬起头来,满脸的血渍,他用手掏出了白狼的内脏,里面的肠子混合着血液一并被拉扯了出来。
领头的狼王发出一阵狼嚎,剩余的狼聚集在一起,转过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那。些狼也有是有灵智的,它们骨子里有也是有所畏惧的。
等那些狼走后,荣靳年突然跪在雪地里,从嘴里狠狠地呕吐出几口鲜血,看得秦淼触目惊心。她拍着他的背,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嘴里说着:“怎么会突然吐血了?”
荣靳年擦了一下嘴上的血渍说道:“这不是我的血,是那白狼的血。”
一旁的龙五爷看着他们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看来那荣靳年是非人血不喝了,倒还挺挑剔的。
他仔细地看着荣靳年的举动,记忆中的荣靳年是一副冷血的模样,怎么说呢?就好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木偶,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,少了那么点人气。只有秦淼陪在他身边的时候,他才看起来像个人,眉眼里才生出些欲望来,至少不是一个冷血的机器。
龙五爷忽然想到自己,他自己比荣靳年更不像个人。
龙五爷说:“好了,大家都上车吧。”
被白狼咬死的那个人就那么被留在了这荒郊野岭里,秦淼上车之前看了一眼那具尸体,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悲凉之感。那个人,会被野兽吃掉吧,那他的孩子就连尸首都等不到了。
秦淼对龙五爷说:“把他的尸体送回家吧。”
“你在开玩笑?”龙五爷啪地点燃叼在嘴边的烟,“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萨,人都死了,拿些钱就足够了,这尸体又顶什么用?”
“可是他的老婆孩子在等他回家。”
“呵,阎王也在等他回家了,好了,别做你的大善人了,干我们这行就是要做好赴死的准备,赚的都是卖命的钱。”龙五爷似乎觉得有些可笑,他咧开嘴象征性地笑了一下,将烟雾喷在了秦淼脸上,“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小命吧。”
到最后秦淼是被龙五爷强行拉上车的,车子一路在雪地里艰难地行驶着。这里离湖南湘西的地界已经很近了,车子颠簸着行驶到一处小河边,那河水不深,河面上结了一层不算厚实的冰,人踩上去肯定会一脚踩进小河里。
司机说:“五爷,前面没法开车了,得走过去。”
“那就走呗。”龙五爷率先下车,外面还在下着雪,这么冷的天气往河里走,根本就是在找罪受。他以前吃过的苦比这些可苦多了,最穷的时候,他还跟野狗抢过食。后来虽然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日子,却还是不能吃那些大鱼大肉,只能吃些清粥小菜,因为胃在年轻的时候就糟蹋坏了。
不就是冬天下河嘛,这也没什么,他心中是有目标的,那就是拿走古墓十分之一的财产。他只知道里面有着富可敌国的宝藏,那么十分之一也足够他在澳洲买下一个小岛逍遥了。
秦淼怕冷,看到那河水就觉得冻得浑身疼,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,人家就已经麻溜地脱好鞋,将车里的炸药和枪支,还有一些粮食都背在了自己身上,然后扛着大包小包开始往河里走。索性河水刚到大腿处,还不算太深,可以直接走过去。
秦淼正准备脱鞋的时候,龙五爷说:“要不,我背你过去?”
龙五爷刚说完,就看到秦淼一个趔趄被荣靳年拉了过去,荣靳年冷着一张脸说:“不必。”
秦淼可能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,被两个男人争抢着背过河。
秦淼还没开口说话,荣靳年就半蹲着身子说:“上来吧,我知道你怕冷。”
秦淼也不矫情,整个人都趴在了荣靳年的背上。她紧紧环住他的肩膀,整颗心好像都被填得满满的。
龙五爷跟在他们身后,刚把鞋脱下,光着脚踩在雪地上,就冻得差点抽过气去。他心底里暗暗地想,看来这些年日子过得确实太养尊处优了。
放弃了车子之后就只能徒步往前走了,因为是冬天,除了出没的大型肉食动物以外,不会有那些有毒的蛇虫鼠蚁出没,这点倒让秦淼放心不少。
毕竟那些蛇虫鼠蚁一旦数量多了起来,简直比那些大型肉食动物要难缠百倍。因为前者可以用枪打死,而后者在茂密的丛林里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。
人类在大自然眼中本来就不堪一击。
秦淼不用负重行走,可还是觉得吃力,这样寒冷的天气,徒步这么长时间,是个人都会受不了。到了晚上的时候,秦淼开始发烧,躺在帐篷里,身上热得一塌糊涂。
龙五爷的队里倒是带了一个随行医生,不过他也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,听说是治死了人没钱赔被抓进去的。在治人以前是干兽医行当的,专门给村里的狗和猪打疫苗的那种兽医。
秦淼高烧烧糊涂了,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似的,柔柔弱弱地躺在毛毯里。
医生被龙五爷用枪指着脑袋,一边流着汗,一边给秦淼量着体温,最后不管不顾地将那些非处方感冒药,一股脑儿就着温水给秦淼灌了下去。一旁的荣靳年看得触目惊心,一只手捏住医生的手腕说:“你确定这些药都要吃下去?”
那医生吓得额头上的汗全冒出来了,从里面随便挑出了几粒感冒药说:“那就,那就吃这些好了。”
荣靳年冷冷地看了那个医生一眼,“如果她要出事了,你也得跟着陪葬。”
龙五爷说:“这话,应该是我说才合理,毕竟这人可是我从监狱里带出来的,原以为能派上用场,没想到是个不中用的蒙古大夫。”
到了第二天,秦淼身上的烧竟然退了,整个人虽然还是很虚弱,但状态要比前一天好很多了,一早上就喝了一大碗清粥。
荣靳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,看来那蒙古大夫倒还是能治好感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