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要搬家了
天刚刚黑下来,这时的洪北市已经落了一场雪了,白天出了太阳也不见得有多暖和,总是一副北风呼啸的苍凉模样。
盆栽养得极好,那只小灰猫也胖了不少,时常坐在秦淼的腿上打着哈欠,然后用舌头舔舔自己的毛发,一切都很安逸。
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,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秦淼正闭着眼睛假寐,忽地一下睁开了双眼。站在门外的人一定不是荣靳年,他不会只敲门不说话,偶尔忘记带钥匙,也会一边敲门一边喊自己的名字,秦淼问了句“是谁?”
“物业,来检查水管的。”
住在这里的时日,秦淼早就弄清楚了那几个物业的名字,偶尔也会与物业的人闲聊几句,以便记住他们的声音。总共是三四个人,而这个声音是她不熟悉的,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,外面的人在说谎。
秦淼不动声色地一边走到墙边按下警报器,一边说:“我们家水管没问题。”
不过两三秒钟,就听到蓝牙耳机里传来小九的声音:“姐,门外站了几个黑衣男人,看上去好像很凶。”
秦淼一边周旋着,一边往屋里退去,就在这时,小九在耳机里大喊:“姐,快跑,窗外有人!”
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发出一阵巨响,有人从玻璃外破窗而入。这时,门外也响起一阵巨大的踹门声,那些人粗声粗气地喊道:“欠了高利贷想跑,没门!”
秦淼躲进卧室里,“嘭”地一声将门关紧,外面这些人是想造成高利贷上门追债的假象,真是狡猾至极。也不知道荣靳年什么时候能赶过来,这薄薄的一层门可挡不住他们的步伐,秦淼急得一头热汗。
眼看那些黑衣人就要破门而入了,忽然,荣靳年从窗户外跳了进来,他冲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说:“快跑,这里要炸了!”
两人一起从窗户口跳下去,刚刚落地,背后传来一声巨响,巨大的火焰从窗户边喷涌而出。秦淼尖叫一声,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,“为,为什么会炸?”
“瓦斯爆炸。”荣靳年拉起她的手将她往副驾驶座上送,替她系好安全带,然后发动了汽车,快速离开了小区。秦淼回头看了一下,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,她一边哭一边说:“怎么办?他们为什么能找到这里?”
“大概是你出门的时候被跟踪了。”
“那,怎么办?”
“没事,搬家就好了。”
“我害怕,我真的怕了。”秦淼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刺激,两只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背,白净的手上出现了几道血痕,“我们报警吧。”
“我能保护你。”
“可你毕竟不是警察。”
“如今任氏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,警察局里有不少任氏的人,如今报警的话只是自投罗网,他们会把我当成怪物抓起来做实验的。”荣靳年苦涩地笑了一下,“我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“逃,还不到反击的时候,只能拼了命地逃。”
“万一,万一逃不掉,你一定要给我爸妈养老送终。”
“你会长命百岁的。”他松开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摸了过来,冰凉手停在她的脸上,她打了个激灵,终究是没躲,任由荣靳年抚摸着。他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说,“要活得长长久久的,知道吗?”
他的生命那么漫长,她也一定要漫长些才好,就算只是远远看着,也能聊以慰藉,人死了,可就什么都没了,看不着,摸不着了。
他们像逃难一样躲在一家宾馆里,隔天秦淼才反应过来,小灰猫没了,盆栽也没了,在这个寒冷的冬天,全都烧没了。
打开电视,新闻里还在报道关于昨天爆炸的事情,由于案件没有头绪,为了不引起全市恐慌,主持人最后归结成了一场意外,毕竟只是瓦斯爆炸而已。
秦淼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电视,心里依旧是战战兢兢的。荣靳年没有办法陪伴秦淼,只能安慰她一阵之后,又去工作了。他的工作向来是见不得光的,据说这一次是要他联系境外的人运输一批古董。
当天晚上的时候,胡伟军打了一个电话过来,“阿年,快跑,这是警方设的一个局,境外的组织早就被国际刑警盯上了,如今国际刑警和地方警局联系上了,只差给龙五爷来一个瓮中捉鳖了。”
“那任氏集团呢?”
“你先逃吧,以逃犯的身份接近任氏。警方已经知道你是自己人了,到时候见机行事吧。”
秦淼第二天看新闻的时候,内容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,荣靳年、黄毛、龙五爷的照片都上了电视,三个人都变成了逃犯。幸好荣靳年照片不是正面照,面部特征还不是特别明显。
到了第三天的时候,电视播出了龙五爷和黄毛被抓获的消息,只有荣靳年一个还是在逃犯。秦淼每天都守着电视,大气都不敢出一下,生怕会错过荣靳年的消息,消失的这几天,荣靳年一通电话也不曾打来过。
第四天的时候,门外有人敲门,是小九过来,他还提了一大包零食过来,看上去倒像是来走亲戚的。
那是秦淼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小九,比照片上要好看一点,长了一张圆脸,戴着黑框眼镜,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。
秦淼冲过去一把抓住小九的胳膊,紧张地问道:“荣靳年呢?”
“年哥好着呢,没事,他要我来看看你。”
“怎么会突然就成了逃犯?”秦淼怎么想都想不明白,前几天还好好的,怎么一下就变成了在逃犯。
“这是警方早就预谋好的,你放心,年哥是警方的线人,不会有事的。”小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,秦淼应该还不知道这茬。
“他,是警方的人?”
“好啦,姐,你就放心吧,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那他什么时候能来看我?”
“等过段时间,现在要避避风头。”
秦淼专心致志地听着小九说话,坐在床沿边上一边思考,一边担忧着。成了通缉犯之后,任氏那边就会有更大的动作,现在荣靳年不能过来,那么接下来的所有状况她只能自己去应付。
任氏集团内。
荣靳年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任老板,他就是当年叶荣生从实验室抱出来的婴儿,也就是说,他是欧阳青山唯一的继承人,他不死不伤的身体足以证明这一点。
他在走一步险棋,为了逼着任老板给他一个庇护所,开启古墓的主墓,需要两颗阴阳珠和男尸后人的鲜血,任老板需要留着他。
并且,另一颗阴阳珠被他给了龙五爷。任老板必须和龙五爷联系,他可以掌握更多的证据,证明T集团和龙五爷的背后,正是任氏。
荣靳年对外的身份是任老板的保镖,任老板通过自己在洪北市的人脉,给他另外换了一个身份,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陶桀,拿到新的身份证之后荣靳年便开始正式上班了。
他在公司地位颇高,虽然身份只是一个保镖,可表现得实在目中无人,那些共处的同事都看不惯他。他也不甚在意,妥妥的一副地痞流氓的无赖模样。
任老板叼着雪茄,看着对面颇有些不知好歹的荣靳年,一副好言好语的样子,“我已经联系上了龙五爷在外面的线人了,不过那颗珠子,他竟然开口要一千万美金。”
“一千万美金?”荣靳年笑了一下,“人在牢里了都不忘赚钱,怎么样,给不给?”
“只怕他有命赚钱,没命花钱。”任老板阴狠地笑了一下,那张圆脸上的肥肉轻微抖动了两下。
荣靳年不管他们那些恩恩怨怨,龙五爷如今进了大牢,任老板要真的想让他吃苦头,有的是办法。不过迟迟没有动手,甚至还摆出了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,看来必定是有把柄在龙五爷手上了。
而胡伟军告诉荣靳年,龙五爷那边牙关咬得甚紧,一问三不知,看来,是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,这老小子还想着东山再起呢。
荣靳年跟着任老板去了香港一趟,在那里滞留了半个多月,任老板天天与一个鬼佬见面。他们谈生意向来不会让他在旁边旁听,所以荣靳年趁着任老板不注意,将窃听器放在会议室内,小九就用蓝牙耳机将窃听到的内容全部告诉了他。
原来那个鬼佬竟是任老板安排在龙五爷身边的人,如果龙五爷倒了,那么剩下的生意便会直接交由这个鬼佬来完成。
“这老儿倒想得周到,合着都他妈是他手下的狗。”荣靳年细细碎碎念了两句,然后将这个消息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了胡伟军,又告诉他任氏最近可能要有行动了。
秦淼这段时间,每天躲在宾馆里,就连手机也关机了,哪里也不去了。
在这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日子之后,某天晚上,荣靳年突然出现了。他打开门,然后毫无声响地走到秦淼的床前,秦淼这段时间睡觉睡得都不沉,饶是他那样轻声,还是惊醒了她。一睁眼看到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,她吓了一跳,反应过来是荣靳年之后又高兴得落下泪来。
荣靳年蹲下来,她便不管不顾地扑进了荣靳年的怀里,那样冰冷的身体却好像在她心底燃气了一座巨大的火山。秦淼一边哭一边说:“我好想你,真的好想你,不要离开我。”
荣靳年拍着她的背说:“过两天你就可以回‘也行’了,过上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,结婚生子,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。”
秦淼一下挣脱了荣靳年的怀抱,坐直了身子,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,嘴里嗫嚅着说道:“我以为,我们已经是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荣靳年便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,“以为是什么,情人关系?”
这段时间他们确实过得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,日子简单平和,可是剥开这层外衣,本质上还是不对的,他们都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人。
荣靳年告诉秦淼,“任念白的确不是任老二的亲生儿子,而是继子。”
秦淼问道:“那他的亲生父亲呢。”
荣靳年摇头,他想,这里面或许牵扯到了太多机密,秦淼和任念白关系又不错,少知道一点到底是好的。他说:“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当成一场梦吧,梦醒了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秦淼的手狠狠地揪着被褥,咬着唇不说话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:“我知道你的意思了,我能,知道你下一步的计划吗?”
“我想和任氏合作,抛出橄榄枝,带他们去找古墓。如今龙五爷已经被抓进去了,我又是个逃犯,必须得找到一个避难所才行。只要我去了任氏,你就彻底安全了。”
为了让秦淼心安,荣靳年只能说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了。
“是因为你是警方的人吧,小九都告诉我了,你不用瞒着我了。”秦淼难受地看着荣靳年,低着头不再说话。
“记住,这一切都与你无关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们终将会成为两个不相关的人是吗?”
荣靳年含含糊糊“嗯”了一声,便不再说话了,还能说什么呢?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,识趣的人便不会再追问下去了。索性秦淼是个识趣的人,蒙上被子就开始睡觉,只是那耸动的被窝和闷闷的啜泣声能让荣靳年听出来,秦淼不可能在睡觉。
荣靳年不想去看,也不想去听,秦淼哭一次,就好像在他心头剜下一块肉,从年少时如此,现在亦然。
荣靳年是什么时候走的秦淼并不知道,只知道一觉醒来,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份做好的早餐。她一边吃着盘中的三明治,一边回想着往日的种种,越想越伤心,可最终还是没有流泪,一双眼睛早在昨天晚上就哭肿了。
过了两天,小九过来帮她收拾行李,告诉她现在就可以回去了,守在‘也行’店门口的黑衣人已经撤了。
秦淼坐在副驾驶座上,开车的人是小九,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站在车后的荣靳年,他在后视镜里挥手。秦淼看着他的动作,一阵酸涩。下车的时候,她将耳朵上的耳钉取了下来交给小九,她说:“帮我跟他说声再见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