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迟到的不合适

秦淼只是没有想过,林毛毛有一天会打电话给她,跟她说,她和袁一峰分手了。

其实,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,秦淼有想过林毛毛迟早会厌烦了袁一峰,可没想到他们一好就好了七年。这期间二人吵过架,冷战过,也闹过好多次分手,每一次都是袁一峰先低头。

这一次却不同,袁一峰二话不说搬出了和林毛毛同居的屋子,临走时他说:“林毛毛,别墅不用还给我了,是我对不起你,我走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“你以为我林毛毛是图钱的人?”林毛毛看着提着行李准备出门的袁一峰,眼泪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。她怎么会不知道,袁一峰这一走,就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“你当然不会图钱,你可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。”

袁一峰这一刻眼里是带着恨意的,就是这该死的社会等级,让他在爱与放手的边缘痛苦了七年。

林毛毛突然就慌神了,她原本是想指着门口叫嚣的,可终究还是服软了,她拉着袁一峰的胳膊说:“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,我不该去找她的,我现在知道了,你跟她就只是老乡而已。”

三个月前,袁一峰突然和一个小学老师来往密切,那个女老师大学刚毕业,还是托了袁一峰的关系才留在洪北市教书的,两人一来二去走得近了。林毛毛知道后,一个人跑到那个女生的学校大闹了一通,害得那个女生连工作都丢了。

袁一峰苦涩地笑了一下,摸着林毛毛的脑袋说:“对不起,我不想骗你。”

还没等袁一峰说完,林毛毛疯狂地厮打着袁一峰,在他脸上抓了好几道口子,“你们干了什么?你说过的,你只喜欢我一个人的,你说过的……”

“那天,你闹了一场之后,她找我哭诉,你要我怎么办?我妈千叮咛万嘱咐,要我好生照顾她,后来我们喝得都有点多,就发生了关系。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,袁一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,脸色也在微微泛白。

袁一峰看着眼前的林毛毛,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在被刀刮一样难受。原来他的尊严,在爱林毛毛这件事上面,一文不值,可惜,当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,一切都太迟了。

林毛毛抿了一下唇,眼圈红红地看着袁一峰,“不就是酒后乱性吗?其实,咱们七年的感情,酒后乱性的话……”

袁一峰打断她,“你恨我吧……她已经怀孕了,我是她第一个男人,总不能叫她把孩子打了吧……而且,论起婚姻,我们,从来都不合适。”

“袁一峰,我操你大爷,你是她第一个男人,难道就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了?”林毛毛狠狠地提着袁一峰的行李箱,“滚,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,别他妈让我再看到你,我嫌恶心。”

二十一岁不顾一切地喜欢,二十八岁时才说出不合适,不合适你大爷啊,你他妈早干吗去了,这不是成心祸害人吗?

林毛毛越想越委屈,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,兜兜转转熬了七年,婚都订了,就只差领个证了,现在出了这种事,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?

整整一个月,林毛毛都像孤魂野鬼一样住在酒店。她不想住在和袁一峰住过的小窝,觉得那里哪哪都是袁一峰的味道,人走了,可回忆还在。

人家现在舍了她,依旧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,而自己却要在这生不如死,浑浑噩噩地过日子。

终于在某天清晨,林毛毛从睡梦中醒来,看了满地的食品包装袋和酒瓶子之后,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大喊大叫:“我去你大爷的,我林毛毛又不是缺了男人不能活。告诉你袁一峰,没有你我林毛毛照样活得精彩,不信咱们就走着瞧。”

说完以后,她就开始换衣服,前几天伤心委屈的时候还不忘逛网店。在网上买了一件大开叉的红色连衣裙,再在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的黑色呢子大衣,既能御寒,又不失性感。化了一个美美的妆之后,便摇曳生姿地开着车去了陈辞的小酒馆。

秦淼看着眼前大口灌酒的林毛毛,心里直犯怵,表面上他们三个都是生性豁达的人,可谁不知道谁啊,都是死心眼,钻进胡同就出不来的人。

秦淼朝陈辞使了个眼色,两个人一个按着林毛毛的肩膀,一个将林毛毛手里的酒杯抢过来。林毛毛已经醉糊涂了,红着脸,非要抢秦淼手里的酒杯子,大着舌头说:“我要……喝酒,喝醉了……就可以一夜情了,嘿嘿嘿……”

陈辞看了一眼秦淼,忿恨地说道:“看你带的好头,你俩就是蛇鼠一窝,互相影响,连一夜情这招也学去了。”

秦淼讽刺地看着陈辞那张说教的面孔,“啧啧啧,说得你很洁身自好似的,咱们三个就数你最糜烂了好吗?最近跟一个富婆搞上了,听说被她放高利贷的情人满世界追杀,那个人,应该是你吧。”

两人一边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按住林毛毛,一边还不忘斗嘴。林毛毛忽然放声大哭起来,一边哭还一边挣脱了秦淼的手,抬手就给了陈辞一耳光,“我最讨厌渣男了。”

那一巴掌可是实打实地打在脸上了,就连隔壁桌的人都看了过来。陈辞脸上挂不住,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说了句“毛儿,你他妈是有毒吧!袁一峰的锅我可不背,我玩女人之前可都是说好你情我愿的,不会做那种脚踩几条船的缺德事儿,我也是有底线的。”

林毛毛像是一头蛮牛似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,指着陈辞就开始数落:“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,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的,说话不算话,都他妈去死好了!”

“分个手就要死要活,至于吗?”陈辞不屑地说道。

秦淼说:“可能你不太懂吧,真的至于。”

陈辞说:“你们那是死心眼,谁还离不开谁了!”

秦淼说:“那我觉得你是缺心眼。”

林毛毛摇摇晃晃地扑过去,揪住陈辞的领子,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,后来越掉越凶,哭得陈辞衣襟前濡湿一片,嘴里喃喃说道:“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,你回来好不好……”

陈辞尴尬地看着林毛毛,想安慰吧,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。他和林毛毛还有秦淼,那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哥们儿,要他突然之间把林毛毛当成娇滴滴的女孩子来哄,还真有些不适应了。

秦淼说:“你还别扭上了是吧,就把自己当成袁一峰呗,七年的感情,养条狗也会放不下啊,何况是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。我他妈现在就想去废了袁一峰,好好一个姑娘让他祸害成这样,他倒好,现在是老婆孩子都有了,婚都订了,说分手就分手,他还是人吗?”

陈辞摆手,“算了吧,咱们这样只能是自讨没趣。你也知道袁一峰的家境,能把那别墅给毛儿,证明他已经仁至义尽了。这缘分都是天注定的事情,他们没有做夫妻的命,姻缘也算是走到头了。”

秦淼看着陈辞,无奈地苦笑一声,“你倒是看得开啊,可就苦了毛儿了。”

“闹腾闹腾就过去了。”陈辞这么说着,却不会这么想,闹腾闹腾真能过去吗?谁知道呢,人心啊,脆弱得不堪一击,有时候,又强大得像一块顽石。

后来他们也不劝林毛毛了,都说失恋了大醉一场就好了。秦淼和陈辞也一杯一杯陪着林毛毛喝,喝到最后,林毛毛已经不再动弹了,趴在沙发上酣然大睡,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。

陈辞和秦淼还在拼酒,陈辞说:“淼儿,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。”

秦淼一边喝酒一边说:“哪儿奇怪了?”

陈辞也说不上哪儿奇怪了,就觉得秦淼好像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了,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和毛儿?”

“哪能啊,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?”秦淼打了个酒嗝,尴尬地笑了两声。

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起来,秦淼摸索着将手机拿出来,屏幕上闪烁着“荣靳年”三个大字。秦淼瞄了陈辞一眼,然后特地避开了陈辞到店门口去接电话。

电话那头传来荣靳年的声音:“我去接你回家?”

“你知道我在哪?”秦淼打了一个酒嗝,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了。

“你忘了耳钉的事?”荣靳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,似乎有点不悦,“我现在开车去接你。”

“不用了,我今晚睡陈辞家里。”

“那我就去陈辞家接人。”

“我自己回去好了,你不用来接我的。”

“我已经过来了,就在对面的小巷子里,我开了双闪,你应该能看到我的车。”

秦淼挂了电话,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巷子口,真的看到一辆开了双闪的越野车。秦淼想着怎么给陈辞道别,就看到陈辞扶着林毛毛走了出来。

陈辞到底是风月场上的老手,一看到秦淼鬼鬼祟祟地出来接电话,便开口质问:“交男朋友了?”

“没有,就一个朋友。”秦淼心虚地低下头。

“什么朋友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?”陈辞招了一辆出租车,将林毛毛弄进出租车之后,转身问身后的秦淼,“还要不要去我家睡觉?”

陈辞的房子很大,算得是个小豪宅了,除了林毛毛和秦淼之外,从没有住进去过第三个女性。陈辞为她们各准备了一间房间,就连装修风格都是按照她们的要求来的。

秦淼摇头说:“不了,我还有事呢。”

陈辞不置可否,便说:“那行,我带毛儿回去了,你自己小心一点。”

陈辞倒也不担心秦淼能出什么事,小时候,谁要敢欺负自己,都是秦淼替自己出头。那时,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声,没少被人欺负,只有秦淼和林毛毛跟他玩,两个人还会带着他一起报复那些欺负他的小孩。小小的秦淼和小小的林毛毛,就像两个小天使一样闯进了小陈辞的生活中,从此羁绊一生。

秦淼上车之后,就看到荣靳年一脸阴郁地看着自己,她撇撇嘴说:“我错了,可是林毛毛失恋了,我总不能不出现吧,你也知道我们的交情。”

荣靳年只是浅浅“嗯”了一声,就开始发动车子,一路上都没有说话。他刚刚在车上听到了他们在门口的对话,他是有些生气,不是生气秦淼出来找林毛毛喝酒,而是她听上去竟然在陈辞家睡过觉。难道在她眼中,自己和陈辞也是一样的吗,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?

秦淼看到荣靳年依旧黑着一张脸,以为又有什么事情发生,忙问道:“你怎么了,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?”

“没有。”荣靳年说。

“那你干吗这样的表情?”秦淼见他不想搭理自己,又因为喝酒喝得晕乎乎的,便眯着眼睛靠在车背上开始睡觉。荣靳年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之后,心里顿时火冒三丈,朝秦淼翻了一个白眼,嘴里冷冷“哼”了一声,真是个小王八蛋。

第二天,秦淼去厨房找吃的,发现什么都没有。通常这个时候,荣靳年一定会准备好牛奶和三明治放到桌上的。秦淼觉得疑惑,以为荣靳年只是太忙了顾不上自己,便准备自己到楼下买点泡面应付。

陈辞打电话过来的时候,秦淼正兴致勃勃地吃着泡面,她一觉醒来都大中午了,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,这会儿吃个泡面也像是吃到了人间美味一样。

陈辞在电话那头说:“你不在‘也行’?”

秦淼差点烫了舌头,一边哈着气一边说:“你去了‘也行’?”

“嗯,你在哪,我去找你,出大事了。”陈辞说,“千万不要告诉林毛毛我在哪里。”

“你们怎么了?”

“一言难尽!”

跟陈辞约好地方之后,秦淼刚挂电话,林毛毛又打电话过来了,电话那头的林毛毛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,咬牙切齿地吼道:“淼儿,你知道陈辞那个杀千刀的在哪里吗?”

“啊?我不知道啊,不是,你找他干吗?”秦淼不自然地扯着谎,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?

“一言难尽,我回头跟你说。”

一言难尽,一个晚上能发生什么一言难尽的事?秦淼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,索性不想了,背起包赶往和陈辞约定好的地方。

陈辞坐在甜品店最角落的地方心不在焉地吃着饼干,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,眼底是淡淡的青色,看上去像是失眠的症状。他向来好吃好喝好睡,不缺钱又有美女陪,虽然没有亲情温暖,好歹还有林毛毛和秦淼陪着,生活也算是乐无边,这一失眠,问题可就大了!

秦淼说:“你们到底怎么了,就算吵架了,也不能躲着不见吧?”

秦淼一屁股坐在陈辞的对面,也开始一口一口吃着小饼干,奶酪味的,吃在嘴里又香又甜。秦淼正准备在拿一颗小饼干的时候,陈辞慢悠悠地开口了:“我和毛儿睡了。”

“噗,咳咳……”秦淼一边拍着胸脯,一边咳嗽,整张脸都涨得通红,“你说,睡了?”

“对啊。”

“你他妈在跟我开玩笑?”

“你知道鬼迷心窍什么感觉吗?真的,当时就是那种,鬼迷心窍的感觉。”陈辞瞪着眼睛,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会和林毛毛上床。

“不是,你对……毛儿也会有欲望?”

“我跟你说,当时的情况很复杂,林毛毛回去的时候,吐了一身,我总不能让她臭那儿吧,我就打开了花洒给她冲了一下。然后那身上的衣服总得要换吧,我发誓,我没敢看。

“她当时醉得跟个鬼一样了,扑到我身上咬我,那我能怎么办?我当时也喝了不少,这事情发展成这样不能怨我啊。”

秦淼一听,这事不能怨陈辞,那就要怨她了,她当时怎么没想到要多陪陪林毛毛的,现在好了,事情弄成这样了,秦淼也急了,“那现在怎么办啊?”

“我不知道啊,我当时清醒过来之后,急得不行,就跑了,在外面开房睡的,做了一晚上噩梦,别提多恐怖了。”

“你是猪啊,毛儿醒来该多崩溃啊,你还是不是男人?你不能老这么躲着啊。”

“我这不是找你商量么?”

“这种事情,我觉得你还是当面跟她说比较好。”

“她会杀了我的,然后继承我的小酒馆。”

“那你也认了吧。”秦淼一边说一边打电话,“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,毕竟这事我也有错,我压根儿忘记你是个男人了,还他妈是个花花公子。”

林毛毛风风火火赶来之后,一把揪住陈辞的衣领,抬起手麻溜地给了陈辞一耳光,打完之后说:“秦淼,你先回去,这是我和陈辞这王八蛋之间的私事。”

“我,回去?”秦淼指着自己的鼻子说。

陈辞委屈地看着秦淼,“淼儿,你不能走,咱们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啊。”

“麻溜儿滚蛋!”林毛毛回头瞪了一眼秦淼,两只眼睛像是要喷火一样。

“行,那我先回去了,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秦淼无奈地看了一眼陈辞,挥了挥手尴尬地转身走掉了。

过了几天,秦淼接到林毛毛的电话,电话那头林毛毛说:“我决定和陈辞在一起,也好挫挫袁一峰的锐气。”

秦淼实话实说:“你这是拿我们三个的感情玩火。”

“那又如何,我跟陈辞已经是在走钢丝了,这事情已经是个过不去的坎了。”

“陈辞呢?”

“已经去解决他外头那些莺莺燕燕了。”

“希望你不止是气袁一峰而已,我真想不到,有朝一日,你会和陈辞搅和在一起。”

林毛毛无奈地苦笑,“我们三个,谁也想不到。”